这样的感觉你不懂——偶女友的文章

  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上瘾的话,发呆是一种。
  我正上瘾,一次次像个白痴一样目光呆滞,无所事事,没有一件事可以开头,也没有一件事有开头的迹象。就再系里所有人都疯子一样为一种名叫“时光机器”的东西大呼小叫时我仍如白日慵懒的老猫蜷缩在宿舍里–发呆。疯狂的舍友告诉我某君是在蹲厕所的当儿推翻了爱氏的相对论,继而又在厨房里于做饭的间隙研制出这台可以和任何一位大家—— 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——谈五个小时话的玩意儿。
  “嘁,天方夜谭哗众取宠不可思议!”我别过头,不屑一顾但没有人会在意一个疯子的话,人人都在为成为第一个登上那机器的人而争来吵去而勾心斗角。我才不去奢望做第一人,事实上也没有希望——我相貌一般气质庸俗成绩惨不忍睹。争议的结果是抓阄,据说世界上许多伟大的政策都由此出台,人们都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。在一个阳光灿烂的黄道吉日(他们明明求神问卜算好了的,却不承认),全系人集中在操场上抓阄。
  我也去了,辅导员不允许我在如此盛大的庆典里独自发呆。从教授开始,自上而下,最后一个是我。我看着前面的人个个面如土色,直到我。我尚未抓住那只纸团儿,就在一片嚎脚声中杯人抛起——原来我就是人人争做而不得的lucky dog。
  实在是造化弄人,无心插柳柳成阴。在一片复杂的目光里我钻进了“时光机器”的主舱。
  选谁呢?没有一个先哲像我一样整天发呆吧。尼采?他太痛苦了以至于发了疯,我暂时还不想发疯。中国的?李白?他那份潇洒我可没有。外面的人早就盼着我激动得或紧张得晕过去,来不及细想,我选择了萨特。在一阵油盐蒋醋的复杂味道里—再次以不可辩驳的事实证明这玩意是在厨房里出台的——我置身于20世纪中期的巴黎。
  仿佛一股从门缝里吹来的风,有人从我身旁悄然窜过,他抬起苍头来,一幅阴郁的面孔,我分明看出满脸的绝望哲学来。
  我直面他,镇定的娓娓叙到:“你说什么他人即地狱,我才不管我与别人的关系是否被扭曲被误解被糟蹋,我只是不能认识我自己。”他没有怒色,我接着低低的道:“我以为,自我才是地狱,我无法解释我的所有行为,我每天发呆,不知道为了什么,我—–”
  “停!”他铁青了脸,“你这黄口小儿,你敢反驳我!”
  他的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绝望,我有心不忍,不去看他,向着慢慢长路。这个巴黎附近的林荫道充斥这属于那个时代的匆忙。“这属于我自己的哀伤,你不懂。”我呐呐地,居然成言。“我有生以来的失败全归于世俗所赋予我的不由自主。我躲于,密闭的茧中不想出来,我害怕道边浅薄的野花恶毒的向我开放。每当我俯仰天地间,念其悠悠,泪下沾衣襟,决不愿旁人瞧见我的脆弱,因为他们看我的目光全是非常凌厉的残酷,仿佛我是一个不成器的泥娃娃,泪水一泡,就成了一滩烂泥,在也站不起来了。”
  我知道他一定是很专注。“可是我真的很无能,我也在思考,却没有结果,于是我遁入什么都不想的虚无里,而实际上我是怕思考的,它只会给我带来痛苦。我又无法超越自己,我做不出成绩来,就去想以前曾经万众瞩目,沉浸在折叠成记忆的物是人非。”他拍拍我的肩膀,似是鼓励。“如果我只是一个人的世界,倒也自得其乐。他们嘲笑我神经兮兮,说我是呆子。我不怕,我只怕趟不进社会的潮流。我所寻求的像你这样的知音,在小小的集体里,寻不到。他们只会幸灾乐祸,他们的世界,我走不进;我的世界,他们也摸不着门槛儿。”
  他有些动容:“年轻人啊!在你的眼里,自我是地狱,他人更是地狱。你有伤哀,本没有什么大不了,你却刻意加重。坦白说,你的某些思想已经不一般,但是你有些矫情,首先是因为你拒绝。所以才成为地狱。如果你接受,还有改变的可能。”
  我热切的握住他的手,看进他智慧的眼睛,可是却抓住虚无。我茫然四顾,哪里还有他的影子?我叫了声“先生”,他却无法听到。
  原来时间已经到了,恍如隔世般,我又回到激动的疯子中间,又成为瞩目的焦点。我拒绝采访拒绝成为明星,我在想与先生那场心与心的交流,在想我的世界有没有快乐的契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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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更新于 2004-02-10 16:27 UT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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